您,见过会微笑的镜子吗？我见过。

在乳山市海阳所镇党委正西方500米,有一座琉璃瓦顶的三层小楼,走进一楼干净的大厅,就会看到西面墙上挂着一面大镜子,看上去有些年头了,镜子上方,“村民利益高于一切”的大红字苍劲有力。第一次看到这面镜子,缘于一次基层采访,采访的对象是海阳所村的老支书王应虎。

王书记出生于1956年,那个时代的人们,把家里所有的铁器,包括抽屉上的把手和做饭的铁锅都给了集体“大练钢铁”；年轻姑娘和小伙,穿的都是一色的毛式中山装和列宁裤；买东西用“布票、油票”等各种票儿；隔壁邻居办喜事,凑了七家亲戚的布票才做成了新婚用的被褥。当时朴素简单的如当时一首民谣所说：“四个兜的中山装,小米高粱吃得香,几户人家一个庄,走亲访友靠步量。”.这就是50年代的中国,百废待兴。

到了10岁那年,他发现在公社进门的墙上,挂上了一面大镜子,好气派,据公社的干部说,那是“正容镜”,正信念、正衣冠、正思想,镜子上方赫然写着“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”的大字。那时懵懂的他还不知道,国家正在发生一件大事。渐渐的,“宁要社会主义的草,不要资本主义的苗”,诸如此类的标语、大字报铺天盖地,再后来,同学们连课都不上了,几乎都成了“红小兵”、“红卫兵”,上山下乡成了年轻人的最高追求。“文化大革命”的呐喊声越来越高,可是,他家的日子却越来越穷。墙上的镜子,静静地照着来来往往的人们。十年,没有法制,没有民主,社会生产大滑坡,科教事业被严重摧残；十年,镜子所照出的面孔,都是邪恶的、极端的、困苦的、委屈的、愤怒的、无助的,如果硬要说愉悦的,那大概只有天真的孩童吧。

1976年,人民群众终于从“文化大革命”的噩梦中醒过来,一个巨大的问号摆在我们面前,今后农村该如何发展？

1978年12月,十一届三中全会吹响了中国改革开放的号角。那时的王书记22岁,他已然感觉到了农村正在悄然发生的巨变。他终于不用遵守早上统一出工,晚上统一收工的规定,彻底告别常年累月,没日没夜干活的日子了。每年收的粮食除了上缴一部分公粮外,剩余的都是自己的。人们逐渐开始接触外面的世界,村民们不再只听村里的高音喇叭,有的家里买上了砖头块儿似的收音机,人们虔诚地听着里面发出的声音,生怕不小心惊动了收音机里面说话的人。

到了80年代初,王书记也学着别人的样子搞起了承包,渐渐的用上了自行车、手表、缝纫机这“三大件”,成了村里的“万元户”。说到这里,王书记自豪地说：“我家是村里最先买上嘉玲车的”。改革开放的春风,无疑实现了他们对“吃饱”、“穿暖”幸福生活的向往,红火的日子已经慢慢来临。

当我问王书记：“经历了这么多,你感觉国家的改革当中,让您体会最深刻的是什么？”“取消三提五统”,王书记不假思索地说,“以前当书记干什么？主要任务就是配合镇上收三提五统,那时群众见了我和仇人似的,恶语相向,铁将军把门儿,镇上的干部为了完成收缴工作,被打的、被狗咬的、被水泼的都有。老百姓的想法很简单,刚赚了钱,国家就来收,他怕穷啊,所以当时弄的干群关系很紧张。就在温家宝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：五年内取消农业税,那一刻,我们真的是欢欣鼓舞啊,鞭炮放的震天响。”

作为90后的我,对当时收“三提五统”的场面,没有十分深刻的感受。我想,门口那面镜子,当时照出的可能更多是干部为收税而忙碌的背影吧。

在去采访的那天下午,我看到不断有人进进出出,有耄耋的老人,有笑声爽朗的妇女,有意气风发的青年,有天真的孩童,他们脸上,都洋溢着幸福和喜悦。采访过王书记才知道,原来这里就是农村新社区,所有与群众密切相关的事情,群众都可以在这里得到满意答复。王书记说：村民现在不仅可以来到社区向村干部反映问题和需求,村干部也会走街串巷与村民拉闲天话家常,干群关系较之以前发生根本性变化。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的许多改革,比如我们现在正在进行的土地确权、土地流转、农村新合作医疗等,都已经让我们得到了实惠,现在群众对国家的各种改革都很有信心。”

采访结束,离开时经过门口那面大镜子,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。我仔细的端详起他来。他能从“大跃进”、“大炼钢铁”、“文化大革命”的一袭袭浪潮中全身而退,保留到今天,着实不易。如果是一个人的话,那他应该算得上一个传奇吧。我对着他微笑了一下,算是对他不容易的肯定。可是,我分明看到,他也对我微笑起来,而且有许许多多的笑脸浮现出来,那是生活富足的微笑,那是壮有所为的微笑,那是老有所养的微笑,那是病有所医的微笑,那是干群关系和谐的朗朗笑声,那是千千万万农村群众对美丽中国梦终能实现的最美信心。（刘小萌）
 

编辑：大海